牡丹街，一杯加了文艺的咖啡

   有人把牡丹街比作长春的南锣鼓巷。这里是许多年轻人经常溜达的一个地方，有好吃的饭馆、玩具店、咖啡厅、书店、各类时尚的元素，偶尔会遇见一些你喜欢的新鲜个性的小玩意，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和宠物……

　　院子不大，上两步台阶有个用木板搭起的小露台，一棵等待春天的银杏树占据了半边，光秃秃的枝丫上还留着去年秋天做活动时挂上去的玻璃瓶子。内侧的围墙是一大张古旧色街景的墙纸，站在前面有时光倒流的幻觉，仿佛在院子的另一头，有一部卷着胶片的放映机正在放着老电影。

　　两片刚被雨露洗过的银杏叶，翠绿鲜嫩，纯得纤尘不染。微博下面显示：纷丝4296（无一僵尸粉），加关注795。另外在标签信息里又链接了与此相关的一大堆内容：《茶啊冲》、长春牡丹街、微电影银杏树下、长春青年生活志、蘭手绘、长春影响、创意市集……

　　显然这不是一个独立的私人平台，它的背后应该是一个庞大的群落，他们若即若离却关系紧密地粘在一起，在做着适合这个年龄而又非常感兴趣的事情。透过那些洋溢着自我与梦想的字眼，似乎能听到他们青春脉搏的跳动，将这条僻静的街巷与整个城市的每条神经连接起来。

　　一杯焦糖Machiato，上面泛着美丽香浓的奶沫，被轻盈的脚步送到面前，没有呼喊与吵闹，也没有显得多余的热情和打扰，午后恬静的时光就这样自然轻松地流淌着，任你自由地打发。

　　阎奕兵是这家咖啡厅的主人，他说，像他这样的独立咖啡馆在牡丹街上能有上百家，即使那些以“土司”命名的实际也是做咖啡的，各自都有自己的主题和文化元素。把牡丹街称作“长春文艺第一街巷”并不夸张。

　　历史上的牡丹街

　　牡丹街始建于1933年的伪满时期，当时取名五色街，是因为伪满洲国“国旗”为五色。1945年长春光复后国民政府将其改为五强街，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这条街才正式命名为牡丹街。

　　整条街北起东中华路，南至自由大路，全长1150米。因毗邻伪满洲国“国都”及重要机构“八大部”， 伪满时期这里被设计为居住区，区域内分布着伪政府代用官舍、电电株式会社舍宅等，居住的大多是政府官员或文人幕僚。

　　据说这片居住区的基础设施在当时算是世界上较为先进的，拥有上水、下水、电气、煤气和采暖等现代化设施。并在亚洲首先普及了抽水马桶，实现了煤气入户。

　　1961年初冬，“民国四公子”之一，集收藏家、书画家、诗词学家、京剧研究家于一身的中国文化奇人张伯驹和他的夫人潘素来到长春，就住在桂林路与长庆街附近的一栋楼房里。次年，张伯驹被任命为吉林省博物馆第一任副馆长（未设正馆长）。

　　长春市政协文史专员陈学奎上世纪六十年代就在这一带读大学，毕业后留在长春工作并定居在这里，直到九十年代末才移居他处。

　　他说，牡丹街附近的东北风大剧院就是当年日伪政府的开拓局所在地。其实这是一个移民机构，日本人为了达到长期占领东北的目的，专门从日本、朝鲜等地向东北移民，并在长春周围的农安、双阳等地推广种植水稻。

　　这里还住过一位大人物张德馨，就在艺术学院后身，中间隔着一条小胡同。上世纪三十年代，他曾在德国参加抗日同盟会，数学博士，1947年被聘为长春大学代理校长，新中国成立前夕被邀请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

　　陈教授说，解放后牡丹街西康胡同这一带主要是东北师大、白医大的职工宿舍，吉林农大还有两栋，居民多为高校的知识分子，算是文化人的聚居区。

　　史料记载，第一个在牡丹街上开咖啡馆的是日本人，就在伪满开拓局的西侧，现在的省直文化系统幼儿园附近，客人大都是在附近工作的日本职员和有留洋背景的中国人。

　　一条街的印象

　　2009年的时候，阎奕兵辞掉在上海某时尚生活类杂志的工作回到长春，那时候的牡丹街上还没有几家咖啡店，印象中有老张光阴、在路上、房角石等，也就三五家的样子。

　　“老张光阴最早是在桂林路胡同那边，后来迁到西康胡同，靠近新疆街上。因为比较喜欢他们的名字，风格和主题，做的活动又都是年轻人开的，所以特别关注这些地方。”回想起这些，他的思绪笼罩在一团烟雾里。虽然仅仅几年的工夫，他说怎么觉得好像有些年头了。

　　当时这条街上并没有什么文艺或者咖啡氛围。只是感觉比较幽静，街边的杨树高大茂盛，夏天树荫遮蔽半条街。与桂林路相比，因为都是民居改造的，街道两旁店铺的租金还算低廉，基本不用担心付不起房租的问题，如果在桂林路，十万元可能只够租一年，还是十几平的铺面，在牡丹街可能够两到三年。这会给那些年轻的创业者提供了一定缓冲的机会。

　　在地理位置上这里显然占据一定的地利。东侧有桂林路商圈的繁华，新锐潮流的元素只要一出现率先就能被一阵风刮到这里，步行也就五六分钟。向西就是新民大街，这是当年伪满时期的要衙聚集之地，一些重要建筑现在仍保存完好并一直在使用。向北可延伸至文化广场。南面不远就是长春有名的南湖公园。再加上东北师大、艺术学院、师大附中、吉大附中等一些重点学府环绕在周围，商业和文化杂糅在一起的地缘优势显现出来。

　　从重庆路、红旗街到这里都不算远，交通上也特别便利。对于一个没有商业经验的创业新手来说，这些只是基础性的考察因素，但是要从商业发展的角度可能眼睛丈量到的东西还远远不够，只是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喜欢这条街的另一个理由是这里看上去还算顺眼的老房子，用他的话说“有点年代感“。路也不显得拥挤，夏天的时候，走在胡同里能感觉到戴望舒笔下的诗意，树叶沙沙，婆娑的树影筛下的阴凉又让你非常自在。虽然是居民区，却没有贩夫走卒的嘈杂和吵闹，不紧不慢的节奏，安静得像个偏安一隅的村庄。

   再有一点，就是这条街上居民的包容性，因为大多为知识分子居住，素质相对比较高。他举了个例子，2009年的时候，店里的咖啡师头发染成一缕扎眼的黄色，在她农村老家那里一定会让人感到怪异，但在牡丹街上，没有说你好也没人说你不好，既不排斥也不推崇。再过一年，这条街就多了许多时尚的东西，比如有的摇滚青年梳着扇形鸡冠头，染上几种颜色，也经常会看到，居民也都能安静地接受这些潮流。

　　不像桂林路上那些酒吧，经常会吵到后半夜，这也是为什么牡丹街这个居民区能办成自发转型成半商业化业态的原因。